无法抵达的一百三十亿光年

【unlight】Mirage

·泰瑞尔XC.C.

·人物属于铁克威,OOC属于我

·CCR5剧透注意


常年低温的实验室里不知道从哪个故障的通风口吹来一阵风,吹散了桌上摆放整齐的文件。泰瑞尔没有闲心再去将它们一一整理好——这种做法只是浪费时间——也没有那份力气起身,精力依旧全部集中在面前电子屏的数据上。

潘德莫尼向来是个注重工作效率的地方。

人们来来往往,一举一动都像是精密的计算后得出的结论,朝着自己的目标笔直地奔去。事程表在数天前就被安排妥当,时间段被塞得满满当当,一个又一个课题接踵而至,中间不留下任何空余的时间,少有的休息如同奢侈。手头的实验报告明日就要整理提交,另一边机械的调试工作还需要交界处理,不给人任何喘息放松的机会。像这样一连几日连续工作的情况也不少见。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的原因,超负荷工作下的身体状况对工作的整体进度似乎并没有太大影响。每个月定期的身体检查就是为了防止工程师过度劳累而设置的,然而收效甚微——接连不断的任务把人压的喘不过气,像冰层下的鱼一般,挣扎着寻找着可供呼吸的空洞。偶尔的麻烦是时不时出现的视线模糊,或是一停下工作时的大脑放空。

朦朦胧胧中有时甚至会看到不可能存在的事物,不过对这种事情一般都不予理会。虚假的幻影远不如手中的实验数据要来的真实。

比如现在出现在实验室里的C.C.,怎么想都只可能是三天没合眼导致的幻觉吧。


好想回去。

异世界的巨龙、呼啸而过的风、身后炙热的火焰、耳边叫喊的声音,一次又一次,一切的一切都在重复着、永无止境的重复着。混乱、咆哮、疼痛、绝望,漆黑的阴影与闪动的白光相互碰撞摇曳,最终残留在心底的只剩下了一个愿望。

想回到潘德莫尼。

好热。C.C.伸出手触碰到了那蕴藏着无限能量的核心,身体被突然释放出来的一股热量包围,双眼所见的先是一片鲜艳的红,然后逐渐被黑所吞噬。

黑暗。

然后是突如其来的光芒撕破了黑暗。

灯管发出的白光刺得眼睛无法睁开,身体率先感受到的是扑面而来的冷气,与之前热浪的鲜明对比让C.C.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视野恢复时看到的是另一幅景象。

正在运行的仪器亮着绿灯,跟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一起,有规律地一闪,又一闪。文件和图表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她下意识的蹲下来捡起它们,眼角的余光扫过桌上的电子钟。

3389年X月X日凌晨4点37分。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模模糊糊的。脑海中零零散散的碎片拼凑在一起。在the eye攻略作战时的、在连队任职时的、甚至是更早之前的,扒开一层层记忆,追溯到几年以前,回到那悬浮于天空之中的、自己在一切结束之时最后心心念念的巨大都市。

她抬起头,望向了在远处工作台上忙碌的工程师。她认识那个人。

“泰瑞尔……”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细小声音,轻轻念出了一个无比怀念的名字。


糟透了。

泰瑞尔不耐烦的滑动着面前的屏幕。事情总是无法朝预想的方向发展,整理报告途中发现测量收集到的数据与预测的数值差已经大到了无法忽略的程度。一定是实验装置的哪里出了差错,明明已经是最后阶段了。平时的他决不会允许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掉链子,他自顾自地看着一页页数据资料在眼前掠过,任由脑子里的思绪随意发散。

C.C.。

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是这个名字。以往合作的时候每当这种紧要关头,唯一能快速解决问题的方法便是依靠一下这位“天才”工程师的优秀大脑了。可是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机会了。C.C.被派往连队,可以接触到更多材料,收集到更多数据,积攒到更多经验。等到她再次回到潘德莫尼的时候,或许会成为主任,管理一整个研究所,抑或是成为高级工程师,接受更重要的任务。等到那时,两人的差距也许就是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弥补的天壤之别了。

他不由得心生烦躁,在这种情况下甚至幻觉之中都能看到C.C.的形象。超越C.C.,正是他一直以来拼命研究以尝试取得重要到足以引起外界注意的成就的目标。然而如今他甚至连自己是否曾缩短和C.C.哪怕一丝一毫的差距都不知道。

有时候他会想,她过的还好吗?在地上的研究进展如何?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惊人的成果?他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机会去探究。

远大的理想先放到一旁,无论如何,此时眼前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这里,你怎么看?”

想象着曾经和C.C.交谈的情景——尽管那并不算是非常愉快,多半情况下都是C.C.支支吾吾搪塞几句后就跑开了,留下自己在原地滔滔不绝——泰瑞尔不自觉地开口问道。

如果是C.C.在这里的话她会怎么做呢?脑海中勾勒出那位年轻工程师曾经坐在实验室中的样子,尝试着用她的思维去思考,女性软糯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萦绕:

“咦?啊,我看看……嗯……这里可以这样……”

对,就是这样。他尝试用她的眼光看待问题,即使他并没有她那般天赋。C.C.总是那样,能察觉到常人所不能注意的细节,或许是得益于她那无人能理解的妄想世界,使得她眼中的世界与众不同。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一种灵感。

“比方说,既然是中期差值开始变大的话,那么应该和程序没有关系,不用再在程序上找问题啦。”

他想象着女性工程师说话时的声音,她或许会这么说。

“也许和材料的耐用性有联系?不能更换材料的话……唔……再在B3处增加一个辅助装置?虽然看上去像累赘,不过能增加稳定性也不错吧?”

跟随着声音的引导,大脑迅速运转分析,泰瑞尔很快找到了问题的所在——一个容易被多数人忽视的、辅助部件的安装。

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自己是需要C.C.的,C.C.是灯塔,是路标,是指引方向、看似遥不可及的存在,却也是无论如何也要超越的目标。

就连这个幻觉中的C.C.也是如此。

“既然增加了新部件,稍微修改一下程式怎么样?比如增加一下这条——”

“?!”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细细的冷汗渗出皮肤。方才话语中的内容绝不可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那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C.C.本人的声音。他不及她的天赋,也不可能轻易揣测到她解决问题时的想法。

更何况,一双白暂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到了面前的输入板上,亮绿色的指甲油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当然认得出那双手。这不是什么凌晨4点半的幻觉,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却又确实存在的C.C.。


“这里,你怎么看?”

“咦?”

被提问者听到问题时明显愣了一下。C.C.茫然地盯着泰瑞尔,然后才意识到后者所指的是正在处理的数据。

“啊,我看看……”

她凑了过去,看着屏幕上起起伏伏的折线和闪过的数字。装置、实验、数据,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核心回收装置和被她连接在上面的另一个装置,史塔夏的机能也安装在里面。

史塔夏。想到这个名字的同时也想起了那个体型纤瘦的少女的笑声,发自内心却令人毛骨悚然。

她向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

C.C.,这里是潘德莫尼,是泰瑞尔的实验室。你的愿望实现了,你回到了这个潘德莫尼。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

没关系的。

“嗯……这里可以这样……”

手指被攥成拳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再次走上前,用她那独特的眼光审视着每一处细节。

理解、分析、得出结论、然后是解决问题。作为工程师,C.C.拥有超越常人的优秀基因与才能。她本应在潘德莫尼大放异彩,而不是迷失在涡中。

增加一条新的程式吧,她一边解释一边在输入板上写下指令。

“……C.C.。”

听到声音的同时,她转过头,疑惑地望向旁边的人。


“……C.C.。”

努力压抑住声线中的颤抖,泰瑞尔小心翼翼地呼唤出了这个几年未曾喊过的名字。C.C.转了回来盯着他看,樱色头发的工程师清了清嗓子:

“没关系,这种程度的程式我还是能写出来的。”

他将女性的手移开,即使戴着手套,对方皮肤的触感依然无比真实,使他一时间有些晃神。他敲击着输入板,内心里组织着语言。

该说好久不见?还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或是欢迎回来?

他没有收到任何关于C.C.在连队任期结束即将回到导都的通知,而C.C.此时此刻却出现在了这里。

“我想我要么是在梦里,要么就是疯了。”

他最引以为豪的社交技巧似乎突然全部凭空消失,什么都没剩下,嘴里吐出来的是毫无上下文的句子,甚至不及一句寒暄。

他按下确认键,看着符合预测结果的新数据慢慢出现在屏幕上。一份没有任何瑕疵的报告。他编写好邮件,设定好预定的发送时间,然后沉默着等待着C.C.的答复。

“我也不知道……突然间就……”C.C.用她一如从前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解释着,手指紧捏着垂下的衣摆,“是梦……吧?”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疼!呜……”

泰瑞尔轻轻笑了笑,然后仔细的打量着她。他注意到她的工作服上粘着的泥沙和点点血迹——血迹不是C.C.的,他皱了皱眉,猜到了C.C.之前的处境。

“谁知道呢,”他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加上双份奶精,坐到实验台旁边休息用的躺椅上,向C.C.示意对面的椅子,“坐吧。”

他把杯子放在一旁,十指交叠,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错愕中的女性。她笔直地坐着,双手端端正正地摆在膝盖上,双眼不安地四处张望着。咖啡还冒着氤氲热气,他看不清那双浅金色眸子更深处隐藏的情感。真少见,C.C.居然没开始她的妄想。

“如果,我是说假设这是梦的话,那就最好不要让它醒来好了。很合理,不是吗?”

没有回答。泰瑞尔像是自嘲地笑了笑,仰后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C.C.,你很优秀。”

他又一次打破沉默,此时倦意涌入身体,视线越来越模糊——一连几日不停息的工作后,身体终于找到了抗议的机会——C.C.似乎说了什么,他听不见,也看不清她的唇形,再接着便是一片黑暗。


“C.C.,你很优秀。”

条件反射般,听到这句话的同时C.C.慌慌张张地站起,她张开嘴,试图解释些什么:

“——”

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空白。下一秒,眼前出现的是那各式各样的颜色相互交叠重合的奇妙空间。


实验室里再次只剩下了泰瑞尔一个人。

几个小时以后他将会收到C.C.的讣告,他会睁眼醒来,倒掉已经冷掉的咖啡,用理性分析出刚才的所见只是梦中的幻影,或许还会为完美的实验报告而沾沾自喜。装置是他调整的,程序是他输入的,实验室里从未出现过殉职在涡中的女性工程师——

他只不过是做了个梦而已,一个因为疲劳而做的、长长的、天马行空的梦,一个关于被列入到了攻略“The Eye”作战中牺牲人员名单的年轻工程师的梦。

泰瑞尔沉沉地睡着,任由混杂着些许血腥味的淡淡香水味消散在空气中。


End


·实现你最后的愿望,祝早日n1

·很久没写过同人,手生,需要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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